医院电话，让我去准备住院手续。三个月前在门诊做了胃镜检查，发现有不少息肉，大夫当时没有直接切除，要另外安排住院专门做一次手术，无非是担心过于草率会有问题。我这方面则是觉得安排在五月份对我来说比较方便。
这三个月中周围的世界也发生了不少变化，上海的疫情成了自武汉发生疫情之后最严重的一次，周围地区即便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也难免胆战心惊，隔三岔五就要做核酸检测。
如今入院手术前的标准程序是，首先要做两次核酸检测，同时还有一次胸部CT。巧在我周三刚好去做了一次核酸检测，否则周四接到电话通知后做一次，我最早也只能周六住进去，毕竟谁也没本事穿越到前面那天补做一次。
到了周五准备入院，当天还要做一次核酸检测，但医院不要求有结果。我去左检测的时候因为距离前面那次间隔不到二十四小时，居然还要耗上十几分钟。
进入病区，护士长告诉我，除非有什么检查，否则那个门就不能再出去了，家里送东西只能和病区的一位保洁师傅说好，东西送到楼下大厅放在那里，由师傅出去帮忙取上来。
我关心的是周六能否安排手术，得到的答复是不能，只有等到周一。这意味着我必须在病房里老老实实待上两天。当天管床的一个小护士对我说，我这种情况，如果周一做手术，周二可以出院，如果情况稍许麻烦，则也就是捱到周三出院。
如今谁在街上和人打起来，如果情况不严重，大概警察会在拘留所把他关上五天。在这样一个不能自由进出的病区待五天，似乎感觉和被拘留差不多。护士告诉我，在护士站前面有一个公共空间可以去活动活动，但她还是不忘提醒，只要出病房，都必须戴上口罩。
做这样的微创手术，进去的时候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不像有些患者要先打吊针消炎什么的。本来我是幻想周六也许会做手术，现在既然不做，那么除了在那里耗时间还能干什么。之前一本关于两晋南北朝的书读了一半多一点，所以带进来想着没事可以好好读一下。
“牢狱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有些事情掌控起来很容易，有些事则不然，我是一个不擅长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一旦像这样处于一种封闭的状态，人会觉得很压抑。虽然入院之前也算是有了一点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有严重的焦虑感。或许在正常状态下，病区不这样封闭，我也未必就会经常外出，甚至于根本懒得出去，可是一旦明确不能外出，那就反而会很不舒服。
消化科的病房在十三层，我那间病房的窗户向西，下午阳光会照射进来，虽然只是稍稍有一点热，但这也多多少少增加了不适感。到了晚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噪音，让我这样习惯了安静环境的乡下人简直无法入睡。
虽然很难熬，但第一个晚上总算熬过来了。白天护士来挂了一小袋药水，据说是保护胃黏膜的，挂完一袋也就二十分钟，随后就没事了。病房里可以收看电视节目，但提不起我的兴趣。一夜过来情绪倒是缓解下来，但有焦虑症的人往往喜欢“居安思危”，担心下午或者什么时候那种不安情绪会卷土重来。毕竟病房中的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因为不能随便外出而变得那么单调乏味。
好在事情的发展没有我担心的那么糟，接下来的两天没有再陷入那种烦躁的情绪中，有了这个经历，今后再遇到类似情况，似乎会多一点熬过去的信心。只是这样的日子还是很无聊，虽然也经常玩游戏，不是一直在读书，那本书终究还是读完了。
从病房的窗子看出去，可以看到清凉山以及山下排满车辆的虎踞路。四十年前，我在附近读高中，体育老师喜欢让我们出龙蟠里跑上一大圈，那路线是沿广州路、宁海路、汉口西路、虎踞关再回到广州路进龙蟠里。老师自己推个自行车沿反方向走，看我们是不是按照他的要求跑。那时不少同医院的子弟，会抄各种近路，于是有同学故意去给老师添恶心说看见有同学“进了精神病院”或者“医院的太平间那里跑出来”。四十多年过去，不知道当年的建筑有哪座是保留到现在的？
等到周一，一切都算是差不多熬到头了。做完心电图，很快进了手术室，麻醉之后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到醒过来，手术已经结束了，前后不过半个小时。麻醉剂的药性还没过，迷迷糊糊被推回病房，等到给家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