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没有人能够想象,庚子年的春节是这么一番景象。我也没能预料,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住院,居然是如此隆重。从感染新冠病毒到入院治疗,其中有惊无险,几多侥幸。时间回溯到更早之前,又这段经历居然还有几分奇幻。事情要从年最后一天开始说起……
因为新的一年即将到来,12月31号,我也发了一条朋友圈。
现在看起来,几乎是一语成谶,而且还无比深刻。
然后魔幻的是,12月份,莫名奇妙的我就让一个还在西安的朋友带一些口罩给我,因为他是做新风系统的,手头有一些赠品口罩,主要是防雾霾粉尘的,12月28号,他回武汉,送来一个手提袋,大概有三四十个S95型号的口罩。
然后时间到了1月7号,因为睡得晚,凌晨三点多,发现武汉开始下雨,雨很大,不像冬天应有的节奏,伴随着的还有轰鸣的雷声和闪电。隆冬时节,有如此的景象,肯定不是很好的预示。于是,我当天便发了个朋友圈。
当时的武汉,还是歌舞升平,大家都在为春节做准备。我还在提醒该屯点板蓝根备用,看来思维还是停留在年非典的状态。
再然后,时间就到了1月15日,那天傍晚在武昌等一个朋友吃饭,久等不到,就下楼去取个快递,当时外面在下雨,穿得有点少,上下电梯或者进出小区之间就受了点凉,病毒可能就是那个时候攀附上身的。
1月16日,感觉不适,或许有低烧,但是手头没有温度计,也没有办法测量体温。
1月17日,傍晚突然降温,感觉很冷,晚上睡觉大约十点多,知道自己开始发烧,胃痛,出汗,继而大汗淋漓。然后体温就降下来了。因为多年都未曾发烧,以为是普通感冒,于是就开始断食,暂定三天。
1月18日,一早还约了朋友去挖青石砖,辗转到他家附近花了一个多小时,晕车,下车呕吐。朋友见我状态不好,就送我回来,带着我买了抗病毒口服液和一盒感冒胶囊。现在回想起来,那盒抗病毒口服液可能就是延缓病毒发作的关键。
1月20日,断食第三天,这三天中只是吃了抗病毒口服液和感冒胶囊,喝了点水。下午煮了白粥,吃了点榨菜,胃口很差,勉强吃完一碗白粥,腹泻已经好几天,全身酸痛无力。这三天中都是独自休息,偶尔做些简单的家务。因为病苦,配合呼吸的节奏,开始默念观世音菩萨。因为之前如果遇到麻烦事,念一念观世音菩萨,总能逢凶化吉。
1月21号,买了长途车票回家,终于第一次用上了准备好的口罩,打的到了车站,这时武汉已经有了紧张气氛,进站都要查体温,但是我顺利通过。车上很闷,大家都戴着口罩,加上有些堵车,在车上便又开始出汗,内衣都湿了。到站下车步行回家,又遇冷风。回家勉强吃了一小碗面条,睡了。因为自己不舒服,所以与家人刻意保持了距离。
1月22日,在家休息,依旧腹泻,胃口很差,体温37.5,疑似低烧。但是我没有传说中的咳嗽和呼吸困难,至始至终我都是呼吸顺畅。同日武汉开始封城,气氛越发紧张。
1月23日,体温依旧37.5,吃了肠胃药,腹泻情况好转。父亲担心我是冠状病毒感染,医院检查。当天拍了CT,结果却久等没出来,返回家中过夜。
1月24日除夕,医院取了CT结果,医生看了说是双肺全部感染,赶紧联系我让我住院治疗。我连忙一个人打车赶医院,医院接待处工作人员简单登记了马上领我到了楼上病房,从此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住院。
病房的布置比较简单,但是医护人员很热心细致,因为入院是下午,没吃午饭,护士拿了一碗泡面,我简单对付了一下。当时就觉得很幸运,知道武汉的医疗资源很紧张,很多感染者无法得到及时治疗,医院得到一间病房,真是万幸。先来了医护给我做了心电图,下午五点开始输液,主要是莫西沙星,多烯磷脂酰胆碱,还有一些维生素。护士来取了鼻咽样本和血样,送去检查。体温一直37和38之间。
晚饭吃不下,于是自己热了一罐八宝粥,勉强对付。病房是双人间,但是只住了一个人,有空调,没开,因为不太冷。卫生间没有热水,洗漱不便。
1月25日大年初一,医生一早过来询问情况,知道我肠胃不好,给我开了双歧杆菌活菌片,肠胃从此开始恢复功能。然后继续输液治疗。医院是临时收治点,伙食比较差,每天送来的饭菜都是冷的,只能用开水泡一下米饭勉强吃一点。
1月26日大年初二,凌晨,无法入睡,体温还在38。偶然看到朋友圈有个视频,是年南怀瑾先生在非典时期叫人做的《佛说秘瘟经》,不到十分钟的视频,我打开播放,放在床头,昏沉睡去。大概多了十多分钟,醒来发现额头有冷汗,再测体温已经到了36度多,体温正常了!真是不可思议,从此体温再没有异常过。
1月27日大年初三,早上有亲人送来了白粥咸菜豆沙包,中午和晚上都是鸡汤和面点。虽然肠胃还是很弱,但是一点一点都在恢复。体力略有恢复,但还是乏力。白天都是输液和休息。
1月28日,白天照常,输液和各种检查。临到傍晚,护士来通知,说要转院。医院的条件比较差,政府打医院,那里条件好多了。于是等了一个多小时,通知我带好个人物品下楼,楼下停着两部救护车,我和另一位病友一人上了一部车,医生和护士也是全副武装随行,警车在前面开道,这阵势,未曾想象。
1月29日,医院病房比之前好很多,暖和,空间大,卫生间热水充沛。我被分到一间大大的病房,原来是七人间的,腾空出来就住我一个人。
早上七点半左右,护士送来早餐,木耳肉丝面,正好肠胃恢复,胃口也好了,一碗面连汤都喝了干净。
医生又送来新开的双歧杆菌胶囊,还有传说中抗病毒的神药“克力芝”,每次两颗,每天两次。
吃完早餐开始输液,总共大概六百多毫升,一直输到下午两三点,然后去拍了CT,等待结果。
1月30日,早餐依旧是木耳肉丝面,CT结果出来了,医生说肺部病变已经好转了,没有继续恶化。依旧是输液,正常治疗。11点半,午餐送来了,伙食很不错,直接光盘。
1月31日,本月的最后一天,想起这个春节真有点意思,医院,到今天已经超过一个星期,人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每天都用手机了解外界的情况,但是疫情越来越严重,武汉的情形还在恶化,如果我当时不及时离开武汉,现在会是怎么一幅景象?
2月1日,一切照旧,体力开始逐渐恢复,白天依旧是输液。
这个输液的菜单,一直从此一直十多天都没变过,每天都是熟悉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医生一直提醒多喝水,我每天用保温杯都喝到六杯以上,有时候胃受不了,因为输液与吃药,还是会影响肠胃。
2月2日。每天早上五点多,护士都会来查房,一是检查体温,二是帮忙打开水,她们都是女生,有的年长一点,但多数都比较年轻。穿着严密的防护服,戴着护目镜,有的里面还戴着眼镜。防护服的严密保护下,人体的热气无法散去,尤其是呼吸,会让护目镜和眼镜起雾,又没办法擦拭。只有稍稍停下来,让雾散去一点。尤其是给病人打针的时候,又戴着手套,手感便差了很多,每次打针,都成了护士们的一次考试。
因为连日输液,我的手也肿成了包子。打完针,用热毛巾敷了几次,肿便消了下来。
2月3日,上午护士送来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十包煎好的中药,不清楚配方,可能是网上流传的神方。药不是很苦,每天两包,比不加糖的咖啡更好入口。网上各种力量呼吁中医加入抗疫,我这里便得到了实施,感觉比较幸运。
2月4日立春,下午父亲来电话,说刚医院的工作人员到了家里,通知说我已经确诊,感染的是冠状病毒,然后工作人员在家中喷洒消毒液。从我入院开始,我家人便被当地防疫工作人员严密保护了起来,每天三遍询问体温,还带我父母去做了CT,排除病毒感染的可能。政府基层的工作认真负责,对我也是一种安慰,没有后顾之忧,医院配合治疗。
2月5日,上午有位多年未见的同学联系我,说她父医院,情况还比较严重。她人在外地,无法返回,担心到日夜难寐。这种突如其来的遭遇,会让人濒临崩溃。人生在世,生老病死,每一种考验都让人痛苦万分,尤其是至亲的病苦,恨不能自己去代受。晚上静坐,默念观世音菩萨,希望她的父母能脱离危险,逐渐康复。也希望这次风浪早日平息,所有生命都不再恐惧。
2月6日,每天都是早早醒来,因为早上五点多护士就来查体温,有时候还要查抽血送去化验,还有就是护士来帮忙打开水。住院已经差不多两周,最辛苦的就是这些医护人员,因为防护服比较珍贵,她们一般穿上就是七八个小时,中途不吃不喝也不上厕所,每天围着各个病房忙来忙去,对病号还要嘘寒问暖,突然想起,我每天念念的观世音菩萨,不就是她们吗?真正的观世音闻声救苦,并不是庙里面那个庄严的宗教形象,而是一群普通人,在危难的时候逆流而上,稳定住大众的心神,用自己的专业能力和无畏的勇气解决大众所遭遇的困难与危险,她们就是我们这个社会的脊梁。
2月7日,昨天病房里又住进来一个病友,他是轻症,本来已经出院了,因为核酸检查有一项没过关,被医院喊回来继续住院。他有点懵,这一住估计又是十来天。我突然想起禅宗的一个公案: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该你消受的,必须受完,躲也不掉,跑也不掉。
2月8日,今天又有一个病友住进来,宽大的病房里就有了三个人,因为大家都是轻症,戴着口罩也可以聊聊天。
另外,医院最近几天的伙食明显又有了提升。医生说,要给我们补充营养,有了好的体力,才能靠自身免疫力抗击病毒。
菜量明显增多,而且有点肉食主打的意思,医院的安排,让我惭愧,这次国家遭遇大难,当地政府对我们又如此关照,这是不是我们的社会制度优势呢?
2月9日,医院陆续有人出院,据说康复出院的人都要被安排到隔壁的酒店继续观察14天。这是非常稳妥的安排,而且隔壁那个酒店,是当地最高档的酒店之一。政府如此不计成本,只为让疫情早日过去,让人感慨。
2月10日,昨天开始,我的克力芝抗病毒药丸已经停了,我大概连续吃了十天,因为医生见我状态不错,所以不用再吃那个神药。中午又是护士送餐过来,感觉自己成了寄生虫,饭来张口的生活,真让人惭愧。
2月11日,每天都是照常五点多查体温,七八点钟吃早餐,然后开始输液,依旧是那个方子。我已经完全适应了病号的生活,我这些年生活都不规律,这次是我很多年来生活最规律的一段时光。下午护士通知去照CT,检查肺部恢复情况。从入院开始,几乎每隔四天左右都会去照一次CT。医生最近才告诉我,我入院的时候肺部感染严重,他们都瞒着我,怕我有心理负担。但是医生们都有点困惑,我的CT片上显示肺部感染严重,但是我实际的症状却很轻微,既不咳嗽,也不气喘,呼吸一直都很顺畅。难道与我常常练习呼吸法门有关?
2月12日,上午输液的时候医生就来了,拿来了我昨天的CT结果。医生说,我的肺部基本已经恢复了,还剩一点点,过三四天在照一次,如果OK就可以做出院的核酸检测,大概还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掐指一算,入院都已经二十天。这二十天,没有怎么感受过病苦,都是按部就班的接受治疗,辛苦的都是全副白衣的医护人员,她们真是这个社会最可爱的人。
就像《观音灵感歌》里唱的:杨枝水,洒凡尘,甘露润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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